珍藏四十三载,张大千巅峰巨作《秋曦图》首现京城
泼墨泼彩画风是国画大师张大千艺术生涯的重要成就,这一具有开山立派的艺术风格,不仅为张大千独有标志,更将其作品的艺术高度与艺术价值推向顶峰。
而在其重要的泼墨泼彩作品之中,《秋曦图》又堪称珍品中的极品,顶峰中的巅峰,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该作品近15平尺的大幅尺寸,更重要的是其泼彩繁复,用色罕见大胆,在张大千整个创作生涯中都堪称独一无二,因而奠定了其泼墨泼彩中的王者地位。
张大千 1899-1983
秋曦图
镜心 设色纸本
1978年作
88×183 cm
12月7日至9日,这幅张大千珍稀巨作将出现在中国嘉德2021秋季拍卖会预展之上,并将于12月10日晚举槌。这着实令艺术界与收藏界振奋不已,殊不知,《秋曦图》自创作完成后,从未登陆过中国大陆,见到过该作品真迹之人可谓寥寥无几。因而当《秋曦图》在秋拍巡展中展出时,即刻成为热议焦点,每天都有排队的人群争相一睹芳容。
当观者为这幅大气磅礴的画作折服之时,内心不免生出诸多好奇,它是在何种背景下诞生,其深邃绚烂的效果又是如何实现……带着这些好奇,本文将展开《秋曦图》的壮阔,解读张大千创作此画时的心境,与画中的功法精妙。
泼墨泼彩 张大千独步天下
众所周知,张大千是二十世纪中国画坛极具传奇色彩的国画大师,他被誉为全能型画家,绘画、书法、篆刻、诗词无一不通,而真正为其奠定中国现代美术史地位与世界艺坛影响力的绝技,则是他独创的“泼墨泼彩画风”。若要了解这一突破传统藩篱的画风是如何形成,恐怕先要从张大千的艺术经历说起。
张大千(1899-1983)
张大千,原名张正权,号大千,别号大千居士,斋名大风堂。1929年,张大千凭借《自写种松小像》自画像作品树立了自我形象并发出艺术面貌的宣言,获得了当时精英知识阶层的广泛认同,而这幅借鉴石涛笔意创作的画作,深谙石涛“纵使笔不笔,墨不墨,画不画,自有我在”的泼墨风格的精神所在。
在学习石涛的过程中,张大千逐渐领悟了王蒙对于石涛的影响,进而着力于王蒙、赵孟頫、吴镇、盛懋、董源等诸多古人名家的“摹古”钻研,在传统中国画学上一路攀登,逐步巩固了其讲求意境情趣的人文画艺术根基。彼时的张大千作品笔墨深厚、境界开润,山水清俊,生机勃勃。
张大千《夏山高隐图》1947年作 161×63 cm
而随着张大千走进敦煌的佛教艺术世界,沉浸在辉煌、明快、浓重、热烈的壁画临摹之中,被全无一丝浮巧造作,只以庄严精谨的丹青妙笔绘制佛教的瑰丽恢弘所震撼,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艺术创作被注入了前所未有的能量,前方一条突破传统藩篱的崭新道路将由他开辟。
张大千手书“我与敦煌”
1950年代,张大千飘洋过海定居巴西,在欧美乃至世界艺术舞台上崭露头角,亦在艺术交流中感受缤纷想象与浪漫情调的艺术氛围,在异国的自然人文艺术土壤中汲取新的养分,他再次被激发出澎湃的动能,一个从观念到形式全然属于其自己的风格与态度逐渐成形,一个以墨彩在画面上晕湿流动、渲染重叠的画法就此确立,这就是张大千创建的“泼墨泼彩画风”。
1969年,巴西杂志对张大千及其泼彩山水画的报道
这种画风削弱了画面中线条的地位,强化墨与色的表现力,打破了中国画“笔主墨随”的传统程式,对笔、墨、色的传统关系进行了重塑。
“摩耶”霞光 成就泼彩之王
张大千的泼墨泼彩画风对于观者来说堪称是一种视觉享受,其气势狂放,色彩瑰丽,俊雅飘逸。而到了张大千晚年时期,他又开始逐步向传统回归,形式上从抽象日趋具象,重彩渐稳,大幅度的泼墨泼彩渐少,多以在画面局部渲染出现,然而《秋曦图》却是个例外,它凝聚了张大千数十年挥洒自如的泼墨泼彩功力,磅礴气象,无出其右,是一幅连画家自己都称其为“第一”的恢弘巨作。
张大千重要泼墨泼彩作品略览
是什么原因令张大千一反当时的常态创作出这幅稀世之作,其所呈现的晨光霞影灵感又源自何时何地……若解答这个问题要先从张大千结束海外漂泊说起。
从亚洲到南美,从美洲到欧洲,二十多年间,张大千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在国际艺坛上大放异彩的同时,他也不断在自己生命与画面中追求并构建理想的世外桃源。
张大千在八德园五亭湖夕照亭
1976年1月25日,思乡情切的张大千倦鸟归林举家迁居中国台湾,选址台北北郊外双溪溪水双分之处打造新居,1978年8月,他取意释迦摩尼佛之母摩耶夫人腹中藏有“三千大千世界”,将落成的新居命名为“摩耶精舍”,从此在其人生最后一个亲手构建的世外桃源中走向其艺术生涯的又一个巅峰。
张大千在摩耶精舍
结束了数十载海外漂泊,在“摩耶精舍”生活的时光对张大千来说无疑是惬意与愉悦的,每每在淙淙溪水旁静观自己一手打造的庭院,和家人友人欢聚畅谈,都令他感受到安定与温馨,这样的氛围激发了张大千蓬勃的创作激情,令其艺术创作再次进入到一个新的丰产期。
此时的他尽管年事已高,但却聚集了丰沛的能量,他开始重新审视传统与现代,将东西方艺术传统再次冶于一炉,游刃有余地挥洒在墨与彩的世界中,不断进行着自我的超越。
张大千 1979年作《山村图》 85×128 cm
每逢重要创作,张大千总要在清晨五时至七时精神最佳的时候动笔,而构思酝酿则往往是灵台一动而成。在“摩耶精舍”一个秋日的清晨,张大千推窗远眺遥望晨空,雨后初晴的天空中水滴弥漫,在秋日的晨曦下,泛起阵阵彩霞,绚烂夺目。
被奇妙的美景所动,他灵感乍现,思潮迸发,随即想起好友吕先生殷殷嘱托求取一幅泼墨泼彩画作,便欣然铺纸落笔,历经十数日苦心作画,一幅传世之作《秋曦图》就此诞生。
《秋曦图》局部
《秋曦图》将“摩耶精舍”所在群山沐浴雨后晨曦的刹那之景收纳于画中,近15平尺画作,通篇以重彩经营,更为难得的是大片朱橙与白粉的加入,与石青、石绿、花青等惯用色犬牙相衔、交迭融合。
在如此大幅之上驾驭朱、白、青、绿、黑等等复杂的色彩,而能最终呈现繁而不乱、艳而不俗、实则通灵、虚亦伟岸的效果,不用说已然少见泼彩的晚年时期,即便是张大千整个创作生涯全部作品来看亦属仅见。
品鉴秋曦 磅礴巨制功法玄妙
常人以为,泼墨泼彩相较青绿工细一路的山水创作自由性更强,画起来应该不难,而实际上渲染需数次乃至十数次才能达到至臻完美的效果,而收拾的功夫更要小心谨慎。一件泼墨泼彩佳作需十二万分的精心。而《秋曦图》更是从选纸开始,到构思、用墨、落笔、泼彩、浸润、滴色、引开……每一步都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倾力而为,耗时十数天才得以完成,其中的玄妙与功法都值得细细品读。
张大千作画对画纸一向要求极高,甚至为达到理想效果亲自制纸。大风堂特制的罗纹纸,以张大千早年在粤地藏家何冠五那里得到的罗纹宋纸为母本进行仿制。其纸略带淡淡赭色,纸的帘纹呈单一横向排列,疏密一致,纸背处有“大风堂”浮水印。因制作不易,花费太高,张大千格外珍惜,非重要作品从来不肯轻用,而《秋曦图》所用的画纸正是张大千特制的大风堂罗纹纸。
大风堂特制罗纹纸浮水印
晨光之中,下笔之前,要先用水将纸面刷匀,用饱含水分的浓墨定好景物形廓,再用笔收拾亭宇楼阁、江岸水草,待墨色定时用赭色染房舍、山崖、坡岸、水草,再用花青收拾出山路,俟后依然是花青把山色再次浸润,而后便是石青、石绿等重彩的加入。先让青绿重彩按事先的构想顺着笔尖落在纸上,再以水分较高的颜色将之引开,使之圆融交错,溢彩流光,形成玄奥的色彩纹路。
《秋曦图》局部
画面上部,朱橙与白粉横贯,画的是晨曦映射云雾显露出奇妙炫目的光影,因云气天光性状所定,这里定型以本色加水调淡施为,余下依然是同样的做法:浸润、滴色,而后引开。所不同的是赤与白对比强烈,色感饱和度很高,在处理时更要注意水与色的调配,轻了显薄,重了显僵。作引之笔更要把握分寸,既要注意色彩的界限,又要使之自然融合。
古人画山水加色最多可至9道,《秋曦图》的色彩加了几道已然无从得知,但从深邃绚烂的效果呈现来看,张大千于秋曦色彩的用力必是倾尽其所有。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耗费了其近20日之功。
张大千 1980年作《阿里山晓色》 61.5×132.5 cm
秋日晨曦刺破天际映照万物,“摩耶精舍”周之景物似欲破纸而出。青、绿、赤、白一遍遍的泼染,似宝石一般,深邃绚烂而晶莹剔透,丝毫不见郁滞的痕迹,张大千下笔为图,宏伟壮阔的气象自然出于笔端。
画作完成后,张大千邀请张群、蒋干城等好友一起欣赏,并开心地说,这幅在他所有在香港的作品中可排第一。
张大千与友人在即将完成的《秋曦图》前合影
1989年吕国文先生将自己的珍藏编订成书,《秋曦图》不出意外地成为了该书的焦点。
出版封面
1995年至1997年,香港市民政局主办的“传统与创新——二十世纪中国绘画”大展,《秋曦图》在此大展上首次与公众见面,足迹遍及香港、新加坡、英国、德国等地,在欧亚引起巨大反响。
“传统与创新——二十世纪中国绘画”大展宣传页
或许谁也没有想到,今年这幅张大千晚年的代表作赫然出现在本季中国嘉德秋拍之上,震动京城。
自由于心,忘我于艺。张大千毕生追求的诗意与梦境通过他的作品流传后世,《秋曦图》融汇了张大千一生在艺术上的精妙绝学,通过晨光霞影的写意抒发出画家叶落归根后的心境欢愉。
心之所至,挥洒自如,张大千的泼墨泼彩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之上,升华于时代大潮之中,成就于东西方文化艺术的碰撞与交融之下。昔日秋曦,今日依旧绚烂,此次在北京将有机会与之邂逅,该是一件何其幸运之事。
据悉,中国嘉德2021秋季拍卖会将于12月7日-9日预展,12月10日至13日拍卖,展拍地点均在嘉德艺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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