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哲学讲究“人与天齐”。这里面有两重意思。一重意思是,人应该同环境相和谐,努力同生存的环境保持天然节拍的一致;另重意思是,人应该同自己的天性保持本真的一致。这种要求,也就成了中国艺术最高的美学追求。纵观中外绘画史上成功的和不成功的画家,经验和教训都可以归纳到是否实现了“人与天齐"。
有些画家很有天才,却始终没有寻找到一片让其天才生根开花结果的土壤,找不到一个可以呼应、反馈自己天才的对象做为载体;有些画家一辈子不知道自己的气质,他学了很多技法;却没有一样能表现他的天真。赵望云是幸运的。他一旦在生命和艺术的旅途中发现了西北,就紧地拥抱在怀。这片辽阔、雄浑、苍茫、悲凉、厚重、朴拙的土地,成了他艺术生命的真正故乡。
在此之前,赵望云一直就在漂泊,所有的旅程都只能说是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落根长安,就是回到了家。就象一首歌里唱的,“"回家的感觉真好”。为什么?因为一种天然的契合造成了无往而不适的大自在,他找到家园的同时也找到了自我。在这样的家园里,在这样的自在中,“人与天齐”。赵望云对大西北的发现,也是对自我的发现。这种双向发现导致了良好的正反馈效应。
这种正反馈效应表现为:他越是深入发现大西北的山川、人文资源,就越是深入发掘出自我气质中厚拙、沉着、朴茂、苍劲的”基因”;在不断表现大西北的山川、人文资源的过程中,他的气质中的这些“基因”不断地受到营养、滋润。他精神的光芒朗照大西北的山川土地,大西北山川土地的美因为他的艺术朗照而得到显现;反过来,他的艺术性灵和气质又由于大西北山川土地的滋养而获得完成。因此我们在中国水墨画的历史上,不仅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题材,而且第一次看到
这样的笔墨。这样的题材,这样的笔墨,正如石鲁题赵望云山水册页所云:“落落大方,骨高气淳",“自然朴实,生气勃勃,洞悉西北高原之气息,可谓之神矣。赵望云不仅发现了大西北的美,而且创造了山水画的许多新章法,新笔壓。
早在1928年,著名教育家、文学家、史学家和画家王森然,就洞悉到了赵望云的创造力:以意志战胜的天才作家,其生命上,不仅有充富之爱,而且有战斗的勇力,舍去所有的师承、学校,一本自己创造的真精神,在其生命内最淡泊最诚实的爱情中,借战斗的勇力,改变旧有的画风,而产生一种新生命的新秩序…”赵望云四十年代赴西北写生作画时,笔墨和章法上,多少受到石涛和张大千的影响,但他毕竟是一个忠于自然和忠于自我的诚实的艺术家。可是,新笔墨和新章法的创造,需要建立在对自然和生活的长期观察的表现的基础上。
到了五十年代中后期,真正“洞悉西北高原之气息”的笔墨语言成熟了,屈指一算,赵望云在西北已经生活、观察了近二十年。二十年麼一剑,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到了六十年代,笔墨更加精进,开始朝着松动,朴茂、浑厚的方向发展。象《陕北之秋)、く幽谷新村)、(杉林糜鹿》《风雨归牧〉、《秋实累累〉、く重林耸翠)等作品,绝去古人畦径,无所依傍,那种精力弥满的构图,放笔直干的用笔,水气淋漓的墨色,无不显示出画家充沛的创造力。
特别奇的地方,是赵望云用浓重的湿墨来画西北的土山,既画出了土山的厚实温软,又画出了士山的干枯焦涩。这种矛盾的感觉正是西北土地的特色,在赵望云之前从来没有人用笔墨准确地表现过。他画的土地一片苍茫,他画的树林一片苍劲,但整个画面又墨渖淋漓,温河如玉。这种用笔苍老,用墨滃祁的技法,达到了极高的美学境界,也突破了前人技法的成就。至今为止,还很少有人企及。
赵望云在山水画水墨语言上的新贡献,除了上面说的笔枯墨润,还有一条,就是在表现西北山川、土地、林木的浑厚时,不施晕染,也不用积墨,而是在笔头上直接澈墨、水、色,既不完全调和,又有初步渗融,然后迅疾地以顺、逆、侧、转、拖、掠种种变化多端的笔法泼给于纸、在一种酣醉的精神状态中,或徐或疾,或提或按,相机生发,时见缺落。笔的枯与润,墨的浓与淡,色的有与无,完全不是精心安排、小心实现的,而是在整个大写意的过程中笔随气运,随机成趣,在这一点上很象西方油画的高手如伦勃朗、德罗克洛瓦、莫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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