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涛与《余杭看山图》

来源: 互联网收集【声明】 编辑:小木 发布时间:2023-12-19 210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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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涛与《余杭看山图》

    石涛

    大涤山位于余杭区境内旧杭徽公路的西侧,旧志谓“大可以洗涤尘心”,故名。

    大涤山与九锁山、天柱山,东、西天柱岭及天目山,其山峦几百里绵绵相连,大涤山、大涤洞、洞霄宫为该山脉的仙灵所在,为道教圣地,千年不息。

    清初一位名满大半个中国的画家,几番逍遥游历此地后,萦萦之心挥之不去,于半百之年脱下僧袍转身入道,并以“大涤子”名世。

    《余杭看山图》所写下的一片山脉就是大涤山,而这位名画家就是大涤子——石涛。

    石涛其人

    石涛是清初著名的书画家、画学理论家。他天分极高,在国破家亡的境遇下,顽强地生存,并且追随着个人的理想,到达书画艺术的巅峰,成为清初画坛独具面貌的书画家及画学理论家,对后世影响极大。

    石涛是他后来的字,他本姓朱,名若极,是朱明宗室的靖江王的后裔,靖江王朱守谦,是明太祖朱元璋兄长之孙,洪武三年(1370)受封于桂林。

    石涛的父亲朱亨嘉为九世靖江王,崇祯皇帝自缢后,朱明各地藩王纷纷自行监国位,石涛的父亲朱亨嘉也于广西自称监国,于是他们互相指责对方“不正统”,彼此水火不相容。朱亨嘉虽是皇族,却并不是皇室嫡系,而是朱元璋之兄南昌王朱兴隆之后,故他自称监国后,立即遭到南明的封杀,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桂林的靖江王府被告攻破,靖江王朱亨嘉被杀。

    在双方杀戮的混乱中,一位忠实的臣仆救出年仅三岁的石涛,逃出了桂林。这位臣仆带着三岁的石涛逃至武昌,剃发为僧,法名元济,号石涛,从此隐姓埋名,开始了一生的漂泊。他曾客居武昌,云游湖广、江南,旅居宣城、金陵、扬州、平山堂、北京,直到晚年定居扬州,足迹遍及大半个中国。他饱览山河,为他的绘画实践和理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余杭看山图》

    石涛与《余杭看山图》

    《余杭看山图》

    1693年石涛作《余杭看山图》,为手卷式,画面长134.2厘米、高30.5厘米,现藏于上海博物馆。

    《余杭看山图》画面以鸟瞰式俯视的广角,展现“余杭看山”的地理景貌,笔下的余杭古城、南湖之水和画面中主体的大涤山非常宁静、亲和。

    在技法处理上画面突出看山的“山”字,大涤山山脉叠叠重重,占画幅六成之多,写作山体“点、钩、披麻、解索”之笔墨,秀峭浑厚,古雅天真,运笔遒举,点画新奇。野岸山峦,坡山烟树,或以墨点染,或用色夹衬,复以淡墨渲染,使整片山脉横贯飘动。湖水雾气,将大涤山山脉在一片绵长的水域与前景的树丛分隔,逐渐隐入左方迷茫的雾岚中,并转化成一座恍如蓬莱般漂动的仙山,加上石青、石绿和草绿、赭石的着色交织,进一步拓展出大涤山的神圣特质。近处二贤士一持杖而立、一平静侧坐于湖岸,逍遥自在,右下城墙只显一角,已透出县城的古老,湖堤上的几十颗秋冬瘦松、柳枝等,画家以极精到的钩、点之笔画出,棵棵杂树劲瘦错落,互相呼应,其笔力之高,如精神超乎山川林木之外,随笔一落,随意一发,处处清通,处处醒透,指松墨润,天真之妙,自然地将山体托起。其纵横的织锦法使整幅画面变得深远、挺立而神圣。

    《余杭看山图》是石涛根据多年前云游余杭的记忆作画的,是为当时的好友旗人张景节(题款中的少文、借亭为其字号)绘制的,其内容为“余杭看山图,为少文先生打稿,寄请博教,苦瓜和尚济”钤“泽元济印”白文印。

    第二次题跋为:“湖外青青大涤山,写来寄去浑茫间,不知果是余杭道,纸上重游老眼闲。”

    又叙述:“癸酉冬日借亭先生携此卷游余杭归来,云:与大涤不异,君既印证,我得重游再寄博笑,清湘苦瓜和尚济。”钤有“前有龙眼济”白文长方印,“瞎尊者”朱文长方印。

    石涛与《余杭看山图》

    《余杭看山图》局

    余杭大涤山

    余杭自秦治县,至清代为杭州府的属县,二千多年历史的古县城今为余杭街道。此地不但是鱼米之乡、丝绸之府,而且风景优美,人文荟萃。大涤山是余杭区的名山之一,位于余杭区西南中泰街道境内,是一处山灵仙秀的风水宝地。《大涤洞天记》里说:“浙右山水之胜莫如杭,杭山水之胜莫如天目,天目之胜末知大涤洞天,盖大涤山水发源天目,岚气磅礴,冈峦纠缠,相望几百里,然后蕴灵毓秀于此……”

    大涤洞天天柱福地在杭州余杭县南一十八里,郡志云:汉武帝元封三年始建宫坛于大涤洞前,投龙简为祈福之所,经今一千五百余年矣。唐高宗弘道元年奉敕面南建天柱观,四维壁封千步,禁樵采为长生之林……至南宋最盛,凡宰执大臣退闲去位者,以提举临安府洞霄宫……每遇天寿圣节,道场依例就宫建散蒙,管领江南诸路道教所,总摄江、淮、荆、襄等路道教,所以名山兴盛为历代所崇奉。《水经注》云,山多岩洞,多泉穴,自九锁山迤逦而入,三四里为大涤洞,洞口广三步,深二十步,洞内有石鼓,几步之作殷殷声,中有石柱倒景,名曰:“隔月”,洞之有井,深不可测,此洞为历史悠久的道教圣地。古诗曰:“溪流天目水,远出洞霄山,马上因闲眺,蜉蜉宇宙间。”

    石涛青壮年为僧时曾多次游江南经过余杭,而大涤山和余杭县城相距不到十公里,自县城向西南为湖山一片。李驎《大涤子》传云:“居久,又从武昌之越中,由越中之宣城。”“越中”当指浙西,其时从杭州至宣城,或从徽州至杭州,大都要经过余杭。

    石涛与《余杭看山图》

    大涤洞

    石涛的大涤子心迹

    石涛50岁以后以“大涤子”身份归真,其原因我不完全赞同诸多文章中讲到的“大涤子”身份有“反清复明”的心迹。因为石涛自幼虽有国仇家恨,但二者并不是一回事。谈国仇,明朝虽被清政府推翻,但随着清朝建立以来,经顺治帝十八年的统治和康熙帝三十六年的统治改革,清皇朝已一统天下,民富国顺,尤以康熙帝起用汉人的亲和政策,早已改变了石涛年轻时的闪念。

    1684年康熙南巡至金陵,在长干寺召见了石涛。五年后,石涛又在扬州平山堂接驾。康熙在这次见面时叫出了他的名字,石涛心情非常激动,画了《海晏河清图》并题上颂扬诗句,署款“臣僧元济九顿首”。他完全认同清廷的统治,自后主动融入其中。同年石涛托在京大臣将自己的诗稿转呈康熙,继而年近50岁的石涛为功名思,离开平山堂寺院,赴京城以书画为裙带,近皇亲贵系为主流,为时达三年之久,但终因不能遂愿。综观其间,石涛并无反清之心的。

    论家仇,幼时其父其家是被宗亲同室操戈所害。一个自誉“苦瓜和尚”的他,无宗亲之亲,无旧臣之朋,无富资所托,那来的复明之心,所以愚认为,“大涤子”的身份是石涛成熟的人生归真,是求其肉体和艺术长生的现实归真。

    为表述石涛的彻底归真,石涛自北京返回扬州后,在扬州城东门外择地建屋,挂上了“大涤子大涤草堂”的堂匾,从此石涛结束了禅林云游四海的大半生,终于有了自己的定居之所。告别了和尚生涯,石涛很看重这个家,便向更年长的八大山人求书“大涤子大涤草堂”墨宝,其写信给八大山人,请八大山人为“大涤草堂”画图,并殷殷叮嘱,千万莫书和尚,信曰:“济欲求先生三尺高一尺阔小幅,平坡上老屋数椽,古木樗散数枝,阁中一老一叟,空诸所有,即大涤子大涤草堂也,此事少不得者……款求书大涤子大涤草堂,莫书和尚!济有冠有发之人……”

    石涛云游时到过不少道教圣地,画过江苏宜兴张公洞(汉朝南方道教祖师张道陵),即《游张公洞之图》,阴阳幻象的《峨眉山图》,浙江天台山道教上清派中心的《天台石梁图》等等。独余杭境内的大涤山让这位历史巨人彻底倾倒,心甘情愿地拜倒在余杭洞宵宫的大涤山的光环之下,成为大涤山的道徒,余杭的大涤山之子。

    “大涤子”是体现石涛一生身世境遇,心境思想转折的重要名号,启迪和影响着石涛的绘画理论、绘画风格的形成。大涤山是他心目中的道教真君,大涤山的道家情怀已植根于石涛的骨髓里,大涤山已化为一切山川,与他合而为一。石涛的“大涤”绝非单纯与过去的决裂,而是标志历经五十多载画业后,达到长久以来追寻“悟”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