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抑非是杰出的中国花鸟画大家和卓越的美术教育家。潘天寿曾说:“陆先生的工笔花鸟画技巧和写生功夫堪称一流,他的笔墨造诣很深,人品又好,能适应现代花鸟画教学的需要,是最好的人选。美院教师中多了这样的流派,可以大大弥补我们的不足。” 陆抑非在后来也的确成为中国美院国画系教学体系的奠基人之一。
陆抑非:(1908-1997年),江苏常熟人。名翀,初字一飞。1937年后,改字抑非。花甲后自号非翁。古稀之年沉疴获痊,又号苏叟。曾任中国美术学院教授、研究生导师,西泠书画院副院长,常熟书画院名誉院长,西泠印社顾问,并曾任浙江省第四、第五届政协委员,中国农工民主党浙江省委顾问。
陆抑非出生于江苏常熟的书香门第,名“翀”,字一飞,小名冲冲,来上海以后才根据“一飞”改为谐音的“抑非”。陆抑非年幼体弱多病,在高二升高三时得了咯血病,家里让他在寺院里清修,叮嘱天天读经不要讲话。
也许是这段经历的缘故,陆抑非一生的性格温和谨慎,所谓“祸不失为福,退不失为进,忍不失为得”。在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他始终以幽默风趣的人生态度面对,遇到困难时,苏州老伯伯常常就是几句诙谐的“戏话”,一切也就云淡风轻。
1930年,22岁的陆翀独自到上海谋生,先后做过煤炭洋行簿记、花边洋行绘图员,还在同德医学院兼过职。由于老家发生变故,父母都来了上海,陆翀肩头的担子一下沉重了许多。只要有空,他便不断为笺扇庄画册页扇面,以此贴补家用。他每晚画两把扇面,每把扇面仅一角五分报酬,日子过得紧巴。
远亲朱屺瞻前来探视,得知表外甥陆翀的窘境,又了解到他才华横溢,便主动介绍他进刘海粟任校长的上海美专任教。刘海粟魁梧大度,擅长油画兼画中国画大写意,看了陆翀的工笔花鸟画后大为激赏。
刘海粟曾说,他以后的太太如果喜欢画画,就一定让她跟陆翀学画。那时刘海粟正好是单身,大家听了只当是笑话。孰料一语成谶,数年后刘海粟再娶的夫人夏伊乔正是学美术的,果真让她随陆翀学画。那年陆抑非33岁。
陆抑非人生中的贵人不少,如内兄孙伯渊、老师吴湖帆等。陆抑非喜欢吃,评论起画来,经常用吃来作比喻,一针见血而浅显有趣。比如他评论潘天寿的画笔味属咸,但咸中有鲜,像醉方乳腐。而恽南田的画是“甜”,但甜而不腻,是冰糖莲子。
三年自然灾害期间,食品供应紧张。某日清晨陆抑非还没吃早饭就匆匆赶到学校授课,临近中午饿得眼冒金星,苦笑地用苏白说:“先生要饿煞哉,样子勿像先生了。”
学生赶紧帮他买了根油条,陆抑非咬了根油条,舒了口气:“奈么今朝先生饿勿煞哉,”学生劝他喝口茶免得噎着,陆抑非正色道:“现在勿要吃茶,让肚皮里再搽一搽。不然水冲下去,油都冲掉多可惜……”
话锋一转,陆抑非说:“画花卉也是一样的,好作品要滋润,但也不可一味滋润,枯、湿、浓、淡要搭配好,才算一张好画。”
既然是常熟人,江南老人“做人家”是必须的。晚年陆抑非常在西湖边喝茶,有一次几道茶饮毕,该回家吃午饭了。老人慢慢站起,见杯中的龙井茶依然碧绿生青,又拿起茶杯连饮数口:“剩了可惜,剩了可惜……”
陆抑非喜欢评弹,蒋月泉、严雪亭、张鉴庭、姚荫梅都是他的至爱。他那么喜欢讲戏话,想来是受了评弹的影响。他是常熟人嘛,苏州无锡地面的人,哪有不喜欢听评弹的呢。评弹讲究“说噱弹唱演,理味趣细奇”,一个“噱”字,排在第二位。
陆抑非先生自高二起就因病辍学,后又经历二次大病,但他通过自我的修炼,最后到90岁而终,对于提倡健康人生和养生的时代,可以说,陆抑非通过绘画来养身的方式和与病魔斗争的精神,和他与世无争又怡然自得的人生态度是很有关系的,值得后人学习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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