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华,北齐画家,是北齐世祖高湛的爱臣,北齐世祖时(561年~565年)任直阁将军、员外散骑常侍。善画贵族人物、宫苑、车马,所画马尤其生动逼真,据传他在壁上所画马甚至引起观者夜间听到马索水草而嘶鸣的幻觉。时有“画圣”之称。北齐世祖使其供职宫廷,非有诏不得与外人画,成为专门的御用画家。他所画人物形象丰满圆润,有别于顾恺之的“秀滑清丽”,他的画风影响到唐代,具有承前启后的历史地位。杨子华也向被认为是牡丹圣手,苏轼面对牡丹曾发出浩叹:“丹青欲写倾城色,世上今无杨子华。”杨子华在长安等地画了很多的壁画,但到今天都已经了无踪迹。只有一卷传为宋临的《北齐校书图》,是我们今天唯一能见到的杨氏的卷轴画。
《北齐校书图》 (宋摹本残卷画芯)据宋代黄庭坚《画记》黄伯思《东观食话》等书记载,《北齐校书图》是宋摹本残卷,据画卷题跋,原为杨子华所画,唐代画家阎立本再稿。画中所记录的是北齐天保七年(公元556年)文宣帝高洋命樊逊等人刊校五经诸史的故事。画面有三组人物,居中的是坐在榻上的四位士大夫,或展卷沉思,或执笔书写,或欲离席,或挽留者,神情生动,细节描写也很精微,旁边站立服侍的女侍也表现得各具情致。此画用笔细劲流畅,设色简朴优美,画风虽难免受宋人影响,但与北齐娄睿墓壁画画风有异曲同工之妙。
《北齐校书图》 人物组一
《北齐校书图》 人物组二
《北齐校书图》 人物组三《北齐校书图》描绘的是一个场景,通过一个场景来记录一个事件,这与《女史箴图》等画作相比,就使得画面中所有的空间得到整合,不会再因为内容变化的需要而被分割为数个片断,而是把事件的来龙与去脉放到了观画人的回忆与想象中。画面描绘的是5位士大夫坐在胡床或马扎上,或下笔疾书,或有所营构,或似欲逃酒却为同舍挽留,一面却还是让侍童为自己穿鞋,围绕他们的共有15人和两匹马在各自侍候,端砚的端砚,展卷的展卷,倒酒的倒酒,还有拿着衣服的、送来小几与枕头的、提来食物并送书信的;连牵马等待的也进了画面,内容丰富得很。
前人考证这里画的是北齐天保七年(556年)文宣帝命樊逊等人刊定五经诸史的故事。黄庭坚说他曾经看到过阎立本临的《北齐校书图》的粉本,其中人物仅士大夫就有12位,而他描写的有一部分就与这幅留存下来的《北齐校书图》完全一致,可见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卷并不是完整的画卷。因为杨子华的名气太大,这张画在宋代已经有了好几个版本,这一本是自宋代的范成大开始就流传非常清晰的宋摹本,后来成为清朝皇宫的收藏,在清末民初时还曾经在收藏名家完颜景贤处,后来不知如何流到国外,现在收藏在美国波士顿美术馆。
杨子华笔下人物的风格与南方的顾恺之有着一定的差别,他描绘的衣纹不同于顾恺之十分讲究线条本身的韵味,而是完全遵循人物的身体以及穿着服饰的结构而进行,几个士大夫的姿态相互间有着很大的区别,仔细看每一位的动态都画得非常准确,着红衣的士大夫的坐姿完全是通过衣纹来表现的,后背及左腿一侧线条的疏朗与前胸和双手部分线条的密集将他略微弯腰的样子很生动地画了出来;而胡床上那位坐在稍远处床沿边佝背的老人,如果仔细看看他右手上臂的两侧线条都有着着重与稍淡色处理的差别的,而这一点差别就将手臂的圆度表现出来,单这个细节就足见画家作画时的苦心经营。
《北齐校书图》 士大夫像杨子华还很擅长表现各种不一样的质感,士大夫们可能是校书太辛苦的缘故,穿着上都尽量来得舒适一些,一片挡胸、一片挡背的“两挡”,或者完全省却后片的“心衣”,都是夏天的服饰,可是为了避免伤风,他们还穿着一层纱衣在外,杨子华通过种种方法将纱的透明感表现得恰如其分,比如背对我们那位士大夫的纱衣就是通过在黑色轮廓线处用最亮的折色提白,以及对纱下身体的描绘表现纱的透明;左方提壶仕女则是通过里面红衣的颜色差异来表现;同样当画家要表现琉璃杯的透明时,就将杯子后面的事物画了出来,效果非常不错,这个小琉璃杯就在画面正中那位士大夫的膝盖处,透过来的就是他的衣服。不要小看这个琉璃杯,在当时可是非常贵重的外来物,晋武帝司马炎临幸士大夫王济家,结果这位臣子生活的奢靡,让晋武帝一顿饭没吃完就离席回宫,理由之一就是他们家吃饭用的都是琉璃器皿。画家整体的风格是简洁而写实的,阎立本评价的“简易标美”说得相当到位,线条、赋色等种种技法本身的魅力似乎并不是画家所关心的,他做的只是用最简单的手法将人物,以及器具准确地表现出来,现在有很多研究历史的人从这张画里找到了他们想找的历史的见证。在我们以后将看到的《步辇图》中,很容易发现它们风格上的一脉相承,这也许也是杨子华在唐代备受推崇的原因之一。
说这张画还不得不再说一说它表现的内容。有史书记载,556年,北齐文宣帝为了整理出书籍供皇太子学习,让当时颇有才情的官员樊逊和冀州秀才高乾和等11人在尚书省共同刊定群书,而书籍之所以如此混乱,与我们前面看到的《职贡图》的作者梁元帝萧绎还有着直接关系。萧绎552年登上皇位,到555年江陵战败,沦为俘虏被杀,其间不过3年时间,当皇帝的好日子实在是有点太短。更加糟糕的是,554年11月,当西魏的军队逼近梁的京城江陵,梁元帝自知无法挽回时,一把火烧掉南朝秘府所藏典籍24万卷。
其实梁元帝本身是十分爱读书、爱藏书的,只是他完全把这一切都看成了是他个人的财产,就犯了像传闻唐太宗把《兰亭序》带进了坟墓一样的错误。北齐组织的这次校书对于古籍的收集还是起到了一些良好作用的,在当时成为一时的文坛盛事,杨子华画这幅画的时间可能就是在校书结束的几年,或者十几年之后,不会隔得太远,从这个角度来看,杨子华用绘画表现当下时代重要事件的构思与处理方式,对于事件表达的宏观角度与生活情节的观察结合得天衣无缝,这无疑也对唐代的同类绘画有直接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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