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就是要走自已的道理,不仅在技法上,还有在其他方面也如此。
“法”,从头到底石涛把它归成一句,叫“一划”,这一划都贯彻在法度中,特别是写意画、工笔画也如此。
画中国画是要有节奏感的,从第一笔开始就考虑到整个布局、节奏。
中国画不可以修修改改,画中国画看上去很随便,但笔笔花心思。画画要追求偶然性,偶然性偶于必然性,要做有心人。
当偶然性出现时,就被有心人抓住,偶然便引出必然性,为别创一格带来好处。
唐怀素从云彩变幻中体会到用笔和结体,张旭听到海涛声领悟到写字的节奏,画家从大理石的花纹启发到黑白空间布排……
画要有天趣、味道,追求修饰就乏味,追求原始、天真的味道。
原始的彩陶、壁画在当时并不追求什么技法,但富有味道。
抓住偶然性,总结偶然性,有意识地驾驭发挥偶然性,画就能出新意。
现在习惯上把中国画划为工笔和写意两大类,其实工笔和粗笔是一结矛盾,写意和写实是一对矛盾。
因为工笔画也可以写意,如陈老莲的工笔画,装饰性很强,是一种写意画。
粗笔画也可以写实,有一类粗笔的写实人物画属于这一种。
作画要从大处入手,不要太注意细微的部分,过分仔细了,平均对等,反失去了重点,也失去了必要的偶然性,缺乏艺术趣味了。
故画人物要同副速写一样,要注意大轮廓,先取势,缓刻画。
画画要处处显得放松——精神放松、手放松、笔放松。
描绘对象要繁物缩简,简而化繁。
中国画要会利用空白,虚实并用,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空白处要有生意。
要善于创造,利用和驾驭某种偶然效果。
利用墨和颜色中的胶水在宣纸上产生的变化,从而使画达到一种变化莫测的特殊效果。
赭石、花青、朱磦都会产生这类效果。
我画人物、动物,不是先画细部,而是先画大体。
我认为人物的姿态和动态十分重要,故画好大体再画细部。
画一张画时,开始时还是打草稿的,我的第一张草稿或第一张正稿往往都不成功,一定要画多次。
最后,我把打的草稿都丢掉,带着默写的情形作画。
为什么呢?因为一开始比较写实,缺少夸张和修饰。
临摹我的作品往往是临我后来的正稿,而没有看到我以前的素描稿:在看我作画的人看来我画得很随便,而我在家中打稿的时候却不是随便的。
油画是做“加法”,中国画是做“减法”。
画中国画,我觉得可以画得大胆一些,鲜明一些,简练一些,且不可学照片的形式,要夸张一些才生动。
要放开手来画,要思想放松,不要拘束,一定能取得很大进步。
(1974年3月19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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