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小学 布面油画 77cm×85cm 20世纪50年代 上海中国画院藏
中西调和
师法自然 审美杂交
与徐悲鸿等人相比,林风眠为社会及公众了解和接受,经历了更漫长的过程,无论其间蕴含多么复杂的艺术思潮和社会历史根源,抑或是囿于观画者的知识局限或者陷入艺术界派生的各种偏见。在中国美术史上,当徐悲鸿以中西合璧的写实绘画深刻地影响中国美术教育模式半个世纪以后,林风眠以中西融合的审美杂交成为中国现代艺术在世界舞台上最受关注的画家之一。
双雁 纸本彩墨 68.5cm×68cm 1957年 陈秀从藏
当步出国门、远赴巴黎求学的时候,林风眠并没有意识到自身肩负着艺术革命的使命。
从林风眠1926年至1927年间发表的文章可以看出,他对中西艺术的发展,对为艺术而艺术还是为社会而艺术等问题有过认真的思考,深受蔡元培“以美育代宗教”“五育”(军国民教育、实利主义教育、公民道德教育、世界观教育、美感教育)并举的教育思想的影响,从思想深处产生了发展中国新文化教育事业,推动中国现代化进程的内在动力。
春天 纸本水墨 67cm×67cm 20世纪40年代 上海中国画院藏
他写于1927年的《致全国艺术界书》可以作为印证:
全国艺术界的同志们,现在是我们自己团结起来,一致向艺术运动的方面努力的时候了!九年前中国有个轰动人间的大运动,那便是一班思想家、文学家所领导的“五四运动”。这个运动的伟大,一直影响到现在;现在无论从哪一方面讲,中国在科学上、文学上的一点进步,非推功于“五四运动”不可!
湖畔花鸟2·雁归 纸本水墨 68cm×68cm 20世纪40年代 上海美术家协会藏
起来吧!艺术在意大利的文艺复兴中占了第一把交椅,我们也应把中国的文艺复兴中的主位,拿给艺术坐。至于我个人,我是始终要以艺术运动为职志的!便是这次到南边来,也完全是为了艺术运动而来,绝不是因我个人的如何如何而来的!(节选)
蓝色花 纸本彩墨 66cm×67.5cm 1964 年 上海中国画院藏
在《致全国艺术界书》中,林风眠认为“五四运动”以文学为主力,忘记“艺术”是其缺点。他的抱负和报国之愿,是要团结艺术界的志同道合者,发起一场如“五四”一样具有摧枯拉朽作用的艺术运动,修复中国社会人心。他还认为实现中国艺术之复兴的途径“一方面输入西方艺术根本上之方法,以历史观念而实行具体的介绍;一方面整理中国旧有之艺术,以贡献世界”。
池塘 纸本彩墨 66cm×66cm 1958年 上海美术家协会藏
方纸彩墨
入古而化 借洋而出
林风眠、潘天寿二人,对中国画历史都有深入了解和独到的认识,他们对绘画艺术都有自己的执着追求,主张发挥个人创造,并都成画坛大家。然而,在对传统经验的态度上,一个主张以民族性为基点,从传统中创造;一个主张以现代性为归结,面向世界画坛画风,对传统实现更大的超越。
反映在作品上,他们的绘画作品各有格局、风致、趣味。看潘天寿作品,一种博大雄奇之气扑面而来,让人感受到中华民族的雄浑悠远、沉稳端方;看林风眠作品,则更多体验到艺术与世界的连接,中西视觉在这里交会、交融。
仕女 纸本彩墨 69.5cm×67cm 20世纪40年代 上海中国画院藏
如果说,20世纪30年代蔡元培是“以美育代宗教”这一观念的实践领袖,那么,林风眠则是把美感教育当作社会净化工具的坚定追随者。从国立北京艺术专科学校到国立西湖艺术院,林风眠一直从思想深处服膺美感教育运动,企图以广泛深入的美术教育运动实现超阶级、超现实的社会理想。
生活人物2·收获 纸本彩墨 67cm×68cm 1958年 上海美术家协会藏
他于1928年在杭州国立艺术院(前身即西湖国立艺术院)纪念周上的演讲,可以反映他思想异常活跃时期的澎湃激情:
中国已往的历史自有它光荣伟大的一页,创造的丝曾织就了古代的艺术斑烂(斓)的痕迹。但过去的是过去了,时间不留情地把我们拖到了现代,要希望在已死的蚕里抽出新鲜的丝已是不可能,已经为时代腐坏了的旧锦也不必再去留恋,我们只有鼓起勇气负起责任,培植我们的新桑,养育我们的新蚕,使将来抽出来的新丝,织成时代上更灿烂更有光泽的新篇幅,这是我们应有的希望!
雏鹭 纸本水墨 34cm×34cm 约20世纪50年代末 上海美术家协会藏
大家都承认,艺术家所以与普通人不同的地方,一方面自然因为他在于表现技术上有专门的修养,一方面尤其因为他有一颗艺术家的心,这心是:同情心比平常人来得特别热烈与深刻,意志力比平常人来得更果敢与坚强。那么,敬爱的艺术家们,请拿出医者圣者的情感,请拿出勇敢奋斗的毅力来,不要徒然对着国人恶劣的趣味一叹,立刻负起艺术运动的责任,培养你的实力,掬出你的慧心,抬出你高贵的作品,要把这些可怜的同胞拯救出来,中国的艺术界才有救!
静物5·菖兰 纸本彩墨 69cm×66cm 1961年 上海美术家协会藏
丹顶鹤 纸本水墨 68cm×66cm 1947年 上海中国画院藏
“林风眠派”
师生血脉 现代精神
从林风眠到吴冠中、朱德群、赵无极、苏天赐、席德进、冯叶,他们之间既是一种师生关系,更是一种中国现代艺术的血脉联系。林风眠为20世纪的中国艺术发展提供了一条兼容中西技法、触及画家本性的精神道路,而朱德群、吴冠中、赵无极等人则以各自的探索,完成了艺术创造的这一转换并进一步开拓创造,使中国绘画精神衍生出多样化的艺术形态。他们以创新的精神织成了一条独特的绘画发展的艺术链条,在世界画坛闪耀着光辉。
大理花 纸本彩墨 46cm×69cm 1976年 上海中国画院藏
在《寂寞耕耘六十年——怀念林风眠老师》的文章中,吴冠中高度赞誉林风眠作品中真挚的情感,画面中的赤子之心,以及作品流露出的东方诗意、东方情调,以及东方儿童的天真与梦境。他说:“林风眠是向西方现代绘画最早的取经者之一,他不仅是取经者,同时也是译经者,他很少写文章、很少做报告,他用绘画本身的语言来翻译、来移植。”“林风眠吃透了东西方艺术的共通规律,他咀嚼着西方现代绘画的形式美。用传统绘画的气韵生动来‘消化’。”
仕女4·思念 纸本水墨 67cm×67cm 约20世纪50年代 上海美术家协会藏
吴冠中说:“林风眠毕生在艺术中探索中西嫁接,做出了最出色的贡献,其成功不仅缘于他对西方现代、中国古代及民间艺术的修养与爱情,更因他远离名利,在逆境中不断潜心钻研,玉壶虽碎,冰心永存。”
仕女5 纸本彩墨 34cm×34cm 约20世纪50年代 上海美术家协会藏
从吴冠中对林风眠的评价可以看出,林风眠对吴冠中的影响主要在三个方面:一是林风眠“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的高尚品格;二是林风眠所力倡的中西结合的教学氛围;三是林风眠结合中西审美观的追求。
杨门女将 布面油画 58.5cm×45.5cm 1959年 马维建藏
戏如人生 纸本彩墨 68cm×68cm 20世纪80年代 冯叶藏
精神提升
人生痛苦 艺术摆脱
林风眠的一生起起落落、历尽沧桑,用他的话来说:“神仙龙虎狗的日子都过了。”他之所以能成为中国美术现代性的开创者,是他在如此痛苦无奈的人生中,找到了解脱的办法……他在反复的痛苦体验中开悟,用坚强的意志,用美的眼光,以赤子之心,对“美”不懈地追寻,精心经营作品,从而开辟了中国美术现代化的道路……他用孤独的心创造了一个新世界,接近了中西文化和谐与精神融合的理想。
舞 纸本彩墨 62cm×56cm 赖少其藏
林风眠是20世纪的一位奇人,也可以说是中国20世纪美术思想的一个重要源头。他独特的价值在于,在风云变幻、人心躁动、社会迷惘的年代,当大家被各种热闹的问题纠缠着、燃烧着,各种作品唯恐不能与现实挂钩的时候,他的思想却穿越了政治、社会表层的迷雾,钻到了人生和艺术的深层,找到了中国美术现代性的内核。
红叶小鸟 纸本彩墨 69cm×69cm 20世纪60年代初 上海美术家协会藏
1927年他在《艺术的艺术与社会的艺术》中写道:“艺术家为情绪冲动而创作,把自己的情绪所感传给社会人类。”换一句话说:就是研究艺术的人,应负人类情绪上的向上的引导,由此不能没有相当的修养,不能没有一定的观念。
面具 纸本彩墨 68cm×68cm 20世纪60年代 上海美术家协会藏
既然艺术家最需要的不是政治,不是种种社会因素,而是把由“相当的修养”与“一定的观念”产生的“自己的情绪”“传给社会人类”,那么结论就必然是,“现在的艺术不是国有的,亦不是私有的,是全人类共有的”。由此林风眠提出一个要求:艺术家表达的情绪要产生“向上的引导”作用。
白蛇传 纸本彩墨 32.5cm×32.5cm 约20世纪80年代
当我们读到林风眠说中国人的生活和精神是一种“变态的生活”,人与人之间“失去人类原来的同情心,冷酷残忍及自私的行为,变为多数人的习惯”时,能够想见他童年生活遭遇堆积起来的心头沉痛。他要“兴艺术”,走以艺术和谐满足情感、于社会“补偏救弊”的路。
金秋 纸本彩墨 69cm×67.5cm 20世纪50年代 上海中国画院藏
艺术和艺术家在林风眠心目中的无上地位就这样确定的了。他把“艺术家”视作神圣而崇高的称谓:“我相信,凡是诚心学艺术的人,都是人间最深情,最易感,最有清晰头脑的人;艺术家没有利己的私见,只有利他的同情心,艺术家无所谓利禄心,只有为人类求和平的责任心!”
夏天 纸本彩墨 67cm×67cm 20世纪60年代 上海美术家协会藏
市场价值
藏家热捧 赝品横行
作为艺术家的个人品格来说,林风眠代表了20 世纪中国艺术界的良心,他专注于艺术实践,不涉功名利禄,保持着高逸寂静、与世无争的姿态。但林风眠作品却受到了市场的严重污损,成为利欲熏心者最大限度追逐利益的工具……由于种种原因所造成的林风眠作品价格与价值不符的现象,无碍于人们对他艺术成就的评价。他作为中国第一代油画名家、第一批美术教育家,终将在艺术和市场双方,全方位光耀其价值。
静物 纸本彩墨 70cm×66.5cm 20世纪40年代 上海中国画院藏
漆屏 纸本彩墨 67.2cm×67.8cm 20世纪40年代 上海中国画院藏
器皿 纸本彩墨 66cm×69.5cm 20世纪50年代 上海中国画院藏
逃 纸本彩墨 67.5cm×67.5cm 约20世纪80年代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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