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同:悲欣交集

来源: 互联网收集【声明】 编辑:小木 发布时间:2022-05-10 1.1k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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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叔同:悲欣交集



    李叔同:悲欣交集


    李叔同《送别》手迹似未留存

    《送别》最初发表版本见于裘梦痕、丰子恺合编的《中文名歌五十曲》。此书的歌词字体不是标准印刷体,而是手写体。书写之人正是编者丰子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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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一 - 柳岸横笛图 1912 / 屏轴 纸本设色 35.5×42.5cm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送别》

    少白最初知道李叔同这个的名字,是从这首广为传唱的《送别》开始的,这首经典的送别之歌就是他填词的,是的,李叔同也就是后来的弘一法师,微风送秋,也将这首幽美离愁的歌送给他自己,才子高情,佛陀慈怀,一曲断肠歌......

    01

    1880年10月23日,

    李叔同生于天津故居李宅。

    祖父李锐,经营盐业与银线业,

    父亲李世珍,官至吏部主事,

    后辞官继承家业成为津门巨富。

    虽然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

    李叔同却是父亲68岁时与小妾所生,

    因为庶出,5岁丧父后,

    在家中的地位就不同于昨日。

    大约从这时起,内心敏锐的李叔同,

    就深深感到一种人生的孤零。

    加之家族教育极其严苛,令其更加敏感。

    那时,家中有好些个佛教徒,

    他小小年纪跟着念诵《大悲咒》,

    在心中埋下了佛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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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家学甚厚,

    他8岁读四书五经,学书法、金石,

    13岁习训诂、攻历朝书法,便有名气。

    15岁那年,便一口吟诵出,

    “人生犹似西山日,富贵终如草上霜。”

    可见在少年李叔同的心中,

    已有了对人世繁华苍凉的思考,

    其早熟之心远远超过了同龄人。

    从那时起,他对“正学”已不大热心,

    对唱戏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常去戏园,

    不但听,还亲自登台演唱。

    彼时,他颇为欣赏伶人杨翠喜,

    天天给她捧场,夜间送其回家。

    这段少年之恋,或许是他的情窦初开。

    然而杨翠喜后来被卖入官家,

    几经周折,又嫁做商人妇。

    李叔同的痴情,化作一片惆怅。

    那份人世的凄零感,又平添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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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岁时,母亲为他做主,

    聘娶经营茶叶生意的俞家之女。

    但对于这个女子,他毫无感情。

    哥哥从家产中拨出30万元供其置家,

    那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啊。

    拿到这笔钱,李叔同多半用于艺术,

    首先就给自己买了一架昂贵的钢琴。

    那时的他,早已饱读诗书,

    在情感得不到慰藉时,便心向文艺,

    大量接触了当时的西方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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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炭笔素描《少女》

    又正是国家内忧外患之际,

    他一腔热血,力图思变,奋起中华。

    维新变法时,他整个人无比兴奋,

    到处与人鼓吹新说,政治热情极高,

    并刻下印章“南海康梁是吾师”。

    回看他20岁的诗文,写道:

    “间尝审时度世,

    窃叹我中国以仁厚之朝,

    而出洋之臣,何竟独无一人,

    能体君心而善达君意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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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变法失败,

    他一度被怀疑为同党。

    随后带着母亲妻子避祸上海,

    以少东家身份支取极高的生活费用。

    国事的衰败,又让他的理想蒙上阴影,

    无处发泄的李叔同整日苦闷,

    就更加沉迷于声色犬马,柳巷花间。

    当时他才华横溢,很快就与名士往来,

    在诗酒唱和间与沪上名妓多有接触。

    作为富家子弟,他出手无比阔绰,

    开始跟一众文人雅士,

    过起五光十色的生活。

    02

    20岁时,他迁居好友,

    许幻园家“城南草堂”,

    与袁希濂、许幻园、蔡小香、

    张小楼结金兰之谊,

    号称“天涯五友”,极具纨绔之风。

    整日的纵情声色,可以说让他,

    感受到了一般人难以感受的人世繁华,

    凡尘俗世里的那些荒唐、绚烂、黯败,

    一并揉在一起,被他吞下。

    尤其是与歌郎、名妓的交往,

    让他对欢场男女充满悲悯,

    对人世跌宕起伏有了极深的领悟。

    这是他在红尘中翻江倒海的年华,

    也是他一生最迷惘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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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他锋芒毕露的才华,

    已经引来了社会上的众多目光。

    他本是南洋公学经济科的学生,

    为了支持学潮运动,主动退学,

    创立新学组织“沪学会”,

    开设演讲讲习班,组织学生新剧。

    还将《诗经》等古文填词在西洋音乐里,

    成为流传广泛的歌曲。

    他精通书法篆刻,和上海书画界名家,

    成立书画公会,合办《书画报》;

    喜欢听戏,亲自粉墨登台唱《黄天霸》,

    从老生唱到武生,

    诗酒癫狂,非常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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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年少意气,

    滚滚红尘路上倍感踟蹰时,

    25岁的李叔同又遭遇变故:

    年仅46岁的生母辞世。

    母亲临终时,他上街置办棺木,

    未能亲自送终,成为一生的遗憾。

    等送灵柩回津,兄长坚持“外丧不进门”,

    原本对旧制度极为抵触的他,

    登时决定用新仪为母亲举办丧礼。

    葬礼当天400人穿着黑衣,

    李叔同自己在灵堂用钢琴伴奏,

    并请儿童合唱他创作的哀歌。

    安葬完母亲,他极为失落。

    在维新之时,他原本有激进思想,

    期望革掉大清朝的命。

    而在颓丧之际,他看遍中国乱象,

    深觉启蒙才是真正的救国之路,

    唯有艺术才能开启民智。

    在人生的反思中,他选择了留学,

    去日本专攻美术,辅修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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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日本时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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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画像

    在日本读书时,

    李叔同十分勤勉,惜时如金。

    除了约定时间,绝不会客。

    有一次约欧阳予倩八点见面,

    对方只迟到了五分钟,他打开窗户说:

    “今天你已经来迟了,

    现在我没有时间,改天再约吧。”

    正是在这种严格自律的修为中,

    他在音乐、美术上精研日深。

    他精通西洋乐器,画一手漂亮油画,

    连当地媒体听说他,也要登门采访。

    在名为《清国人有志洋画》的报道中,

    日本人形容他“身材魁梧”“语调平和”,

    看了他的作品,赞其“笔致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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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画画作

    除了绘画和音乐,

    他对戏剧也产生了激情。

    在日本“新派剧”的影响下,

    他和曾孝谷成立了戏剧社团“春柳社”,

    第一次公演《茶花女》,轰动一时。

    日本戏剧权威松居松翁,

    在现场看了这次表演,

    她惊叹李叔同扮演的女主角“优美婉丽”,

    远超本国的俳优,不觉兴奋地跑到后台,

    找李叔同握手致敬。

    在日期间,他还专门雇日本女子做模特,

    随后与她产生感情,结为夫妇。

    他留存后世的唯一人体作品《出浴》,

    画的就是这位妙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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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裸女像》 李叔同 约1909年作91cm×116.5cm

    油画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藏

    画作中,一妙龄女子半裸上身,双目微闭,斜倚在套有松软织物的椅背上,一头乌黑长发蓬松地散落一侧。画面恬静得让人不忍惊醒睡梦中的人物。不过,微微翘起的画布一角、画布中清晰可见的数条或长或短褶皱和局部颜料脱落,又提醒人们这是一幅颇有些年头的老旧画。

    这幅油画名为《半裸女像》,

    出自著名大师李叔同的笔下,

    已初步推定为大师存世三幅油画中

    唯一的人体油画作品。

    更为传奇的是,

    这幅油画已从人们的视野中

    神秘消失了近一个世纪之久,

    而这其中的谜团,

    还有待人们进一步考证……

    此外,他还自编音乐杂志,

    传播西方乐理,推广作曲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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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花女》扮相

    03

    1911年4月,

    李叔同学成回国,

    到高等工业学院任图画教员。

    次年,中华民国成立,

    他到上海任《太平洋报》文艺版主编,

    并在城东女学教授文学和音乐。

    这时他深刻认识到美育的重要性,

    觉得只有用艺术之美,

    才能改造国民,革除旧封建的糟粕。

    对于那个风云激荡的社会而言,

    这已是走在时代前列的思想。

    他要的不是将艺术作为政治工具,

    而是让艺术本身的光芒,

    来唤醒人们心中的人性乃至神性。

    他讲课十分用心,

    每次上课前,会提前板书,

    且对所有学生都富有耐心。

    有时遇到学生上课看杂书,

    他并不当场点名,而是等下课后,

    轻声而严肃地让他留下:

    “你若是想上课,就不要看闲书,

    如果想看闲书,下次就出去看吧。”

    说完,微微鞠上一躬,

    臊得学生不敢再犯。

    当时他的好友夏丏尊曾说,

    “叔同教学生,没有学生不尊敬,

    他有人格做背景,犹如佛菩萨有光,

    学生看了,打心底里敬畏,

    就是不提醒,学生也自会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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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子恺

    在浙江一师6年,

    李叔同先后开设素描、油画、

    水彩、西洋美术史、作曲、写生,

    第一个让学生们画裸体模特,

    带学生在艺术中遨游徜徉。

    在他的悉心培养下,

    中国有了一批音乐美术领域的人才,

    最广为人知的,就是漫画家丰子恺。

    因为发现丰子恺天赋过人,

    他对这个学生极尽爱护。

    有一次,丰子恺与训育主任发生冲突,

    主任吃了亏,心里不服气,

    提出上报教育厅,要开除丰子恺。

    其他老师都默不吭声,李叔同当即站出来:

    “丰子恺是个人才,平时也无大过,

    如果因为一次犯错葬送前途,

    将是我们国家的损失,若能宽恕,

    全其人格,将来必大有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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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子恺画作

    事情平息后,

    李叔同把丰子恺叫来,

    捧出《人谱》一书,教育道:

    “士之致远者,当先器识而后文艺。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丰子恺默然不语,李叔同说:

    “想做一个好的文艺家,

    先要学会如何做一个好人。

    一个文艺家没有器量和见识,

    无论技艺如何精湛,皆不足道。”

    丰子恺谨记李叔同的教诲,

    奉行终生,终成一代大家。

    对于恩师,他一生充满敬重之情,

    答应与他合著《护生画集》。

    此后三十年间,不管世情如何变迁,

    哪怕山河破碎,浩劫当头,他都谨守承诺。

    内乱时,丰子恺身心俱损,仍秘密绘制。

    1978年,这份遗稿几经磨难,

    终于重见天日,实现两人遗愿,

    成为文化史上凄苦的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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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生画集》

    另一位学生刘志平,

    留学日本时经济十分困难。

    当时李叔同已有遁世之意,

    为了资助这位学生,

    薪金微薄的他每月坚持寄钱,

    不求其偿还,并叮嘱不可告诉他人,

    直至刘志平学成才停止资助。

    为此,他甚至推迟出家时间半年之久。

    这样的恩情,刘志平毕生难忘,

    在李叔同出家时,便全力供养恩师。

    李叔同知道他没有积蓄,常寄字画。

    刘志平知道这些字画的珍贵,

    哪里敢拿出来变卖换钱?

    抗战时期,

    刘志平冒着生命危险,

    冲破日本人重重封锁,

    将它们安全运出上海,

    即便是摆摊糊口,也绝不出售。

    孔祥熙得知此事,曾花重金收买,

    被他断然拒绝。十年内乱时期,

    他差点被打死,也要保住恩师的墨宝。

    直到2000年,其子刘雪阳,

    将他用性命保存的159件作品捐给政府,

    这才留住了中华文化的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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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一法师书法

    无论是丰子恺还是刘志平,

    皆可看出李叔同的师表之风。

    他坚信,美育不但可以通达艺术,

    最主要的,是能够浸润灵魂,

    让一个人拥有更高尚的人格。

    行文至此,度公子不得不喟叹,

    如今之教育,美育何在?

    在冷冰冰的应试分数间,

    还是弃学生自尊于不顾的排名里?

    提及中学教育,音乐、美术位置在哪儿?

    当初蔡元培说:“要以美育代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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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篆刻 李叔同

    可现在我们教育之中哪还有审美可言?

    对于那些精耕专业的学子来说,

    未从音乐、绘画、文学中陶冶情操,

    理解那个更为清朗明澈的世界,

    如何能做出更加通达圆润的学问?

    以炼其意志,养其心性?

    无意志而持恒,无心性越高山,

    一地鸡毛,情味全无,

    不是生活没给你诗和远方,

    而是给了你也看不出来!

    唉,罢了罢了…

    04

    教书那几年,

    是李叔同一生之中,

    最为充实的一段时光。

    不过也正是从那时候起,

    他的性情就变得越发孤僻,

    越来越喜欢离群索居的生活,

    常常一个人掩门伏案,自顾写诗作画。

    这和当初那个“纨绔子弟”相比,

    已经是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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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7年 断食18天后

    此外,

    或许是身世沉浮之感,

    对于人生无常、生命倏忽、红尘飘荡,

    他越发有了深刻体验,每每下笔,

    都是素淡怅怜,正在这期间,

    他写下了那首著名的《送别》,

    从这其中,便不难窥见他当时的心境,

    一句“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让飘零、无常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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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定慧寺速写

    1915年的秋天,

    他和夏丏尊闲聊时,

    突然听闻了断食一事,

    据说可以治疗疾病,更新身心。

    夏丏尊没放在心上,他却听了进去,

    第二年就去虎跑寺断食20天。

    在这里,他看到了僧侣的生活,

    竟然十分向往,深有脱胎换骨之感。

    回校之后,他已经变了个人,

    开始吃素、读经、供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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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食日志

    对于很多人而言,

    他的决定实在太突然了。

    1918年6月30日晚,

    在处理完一些琐事之后,

    李叔同便把丰子恺等学生叫来,

    告诉他们说:“我要入山出家。”

    他让学生拿走自己的书籍和家什,

    自己只留了最简陋的生活用品。

    学生问他:“老师出家何为?”

    李叔同淡淡地说:“无所为。”

    学生再问:“忍抛骨肉乎?”

    他说:“人事无常,如暴病而死,

    欲不抛又安可得?”

    听闻他要出家的消息,日本妻子赶来,

    “你出家我怎么办?为什么要我回日本?”

    李叔同只把手表留给她作纪念:

    “你有医术,想必回国生存不难。”

    说罢,在茫茫白雾间乘舟而去,

    妻子在身后失声痛哭,他却头也不回。

    此后24年间,再未与妻儿相见。


    李叔同:悲欣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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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一经放出,

    整个文化界为之震动。

    各种猜疑不绝耳语,流言四起。

    人们纷纷揣测他为何做此决定。

    有人说他是追求灵魂的更高归宿,

    有人说他是无力承受俗世给他的负担。

    但无论如何,盛名之下,

    李叔同遁入空门,令当世者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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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家前VS出家后

    其实,在他早期的文章中,

    就透露出了这种向佛的根由。

    父亲的死,生母的地位,早熟的思悟,

    年少时看过的红尘浮象,人生悲苦,

    在他穿破了艺术一层又一层的至高境界后,

    仍旧无法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安稳的落处。

    在历经断食,目睹僧侣生活后,

    他便将身心寄托在佛法上,

    想以此来超越无常的苦痛。

    05

    从此,世间再无李叔同,

    剩下的只有弘一法师。

    剃度之后,他苦心研习佛法,

    钻研《四分律》和南山律,

    花4年著成《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记》。

    自始至终,弘一法师以戒为师,

    每日只吃两餐,过午不食。

    他衣不过三,寒冬也只一件百衲衣,

    一双僧鞋,穿了几十年。

    凡四体琐事,洗衣缝补,全部亲自动手。

    外出云游时,只带破旧的席子和单被。

    曾有一次,丰子恺寄宣纸请他写佛号,

    写罢,他回信问多出的宣纸如何处理。

    直到临终前,他召弟子入室,

    嘱咐弟子在火化遗体后,

    记得在骨灰坛下放一钵清水,

    以免过路的虫蚁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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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弘扬佛法,

    他可以置生死于不顾。

    1937年底,厦门轰炸不断,

    众人劝他避难,他却集众演讲,

    尽一己之力,渡劫众生。

    每次开讲时,后面的墙壁上,

    都挂着他亲手书写的中堂:

    “念佛不忘救国,救国必须念佛。”

    在弘一法师看来,以佛之觉悟普度众生,

    激励僧俗两界一同奋起救国,

    即便牺牲一切,舍命不辞。

    难怪在当时,只要提到弘一法师的大名,

    再是狂狷疏傲之人,也只能静目仰视。

    鲁迅得到他的书法,自称“幸甚!”

    林语堂说:“他是最有才华的天才,

    最奇特的一个人,最遗世独立的人。”

    张爱玲说:“我从来不是高傲的人,

    至少在弘一法师寺院外面,

    我是如此谦卑。”


    李叔同:悲欣交集


    1941年8月28日,

    弘一法师口授遗嘱,

    从容安排后事的每一个细节。

    九月初三日晚八时整,

    法师在经文佛号中圆寂,

    过七之后,灵龛在承天寺化尽,

    留下了一千八百多枚舍利。

    圆寂之前,弘一法师留下绝笔,

    那是至今令世人怅然的四个字:

    悲欣交集。


    李叔同:悲欣交集



    李叔同:悲欣交集


    悲欣交集,是弘一法师的临终遗书。

    寥寥四字,无穷玄机。

    前半生他是风情才子;

    后半生他是高僧大德。

    他这一生,横跨两个世界,

    红尘之中,他是令人仰止的天才,

    看尽人间繁华,韵极风流;

    遁入空门,他又一心向佛,

    以慈悲智慧救拔众生之苦。

    他曾尝尽人世的悲欢,

    只想做一个时时像人的人。

    俞平伯曾如是说道:

    “李先生的确做一样像一样:

    少年时做公子,像个翩翩公子;

    中年时做名士,像个风流名士;

    做话剧,像个演员;

    学油画,像个美术家;

    学钢琴,像个音乐家;

    办报刊,像个编者;

    当教员,像个老师;

    做和尚,像个高僧。”


    李叔同:悲欣交集


    然而何止是像?

    他一生追求,乃是一个“真”字。

    因真而公子翩翩,因真而高僧庄重。

    在这苍茫的人世间,

    或许,

    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李叔同了。

    而又有多少人,

    能真正读懂“悲欣交集”这四字呢?

    ......

    阿弥陀佛!


    李叔同:悲欣交集



    李叔同:悲欣交集


    弘一法师明信片欣赏